Renzo Piano与Le Corbusier的朗香
时间:2016-03-23 浏览:2994 来源:绿田建筑
2013年5月的一天,终于有机会到朗香。从巴黎出发,往东南400多公里的路程,我们一路上欢声笑语,像背上书包戴上太阳帽出发秋游的小学生,吱吱咋咋吵个不停,其中刘同学还不断地向我们科普朗香教堂的建筑设计,使得五个小时的旅途瞬间流逝,在我脑海中只留下一片吵杂声。
汽车开进朗香小镇已经是晚上7、8点的样子,天色仍很光亮,但镇上似乎只有我们一辆车在路上行驶,路边更没有一个行人,也没有什么商店,不得不让我们怀疑是否去错了地方。如果在国内,这么重要的资源还不被开发到体无完肤?
趁着还有一丝彩霞,未及到旅馆check in,饿着肚子,我们便迫不及待的夺路上山,争先目睹这栋传说中的朗香教堂。车到山顶,不出所料已经过了参观时间,我们只能在入口处远远仰望,她就安静地在那里,旁晚蓝紫色的天空把她映衬得格外神秘。既然进不去,我便转个一圈看看也好,突然发现这个入口旁边连接着一座新的建筑,一组用白色混凝土墙、波纹鋅板等材料构成的低矮建筑,就在教堂的脚下。后来才了解,这就是曾经引起举世争论的建筑,Renzo Piano设计的修道院及游客接待中心。
天色已晚,只能先到旅馆并喂饱肚子。我们下榻的旅馆是一座两层石建筑,位于一个小山丘上,接待我们的就是房子的主人。据其描述他们祖上五代都住在这房子里,墙上的肖像就是他的先辈们。旅馆就五间客房,我们一行几乎包下了这里。二楼大厅的装修色调是红色的,中间一组沙发,壁炉,很有中世纪的感觉。主人热情地说可以帮大家在这里合照,突然一个鬼昧的念头在脑中飘过-合照里的我们会不会在这间鬼屋里一个一个神秘消失呢?~这当然是恶作剧猜想,但半夜全屋突然停电着实惊了一下,第二天一早我向主人提及此事,他说因为最近雷电天气多,为了躲避闪电需要停电。不知道你相信吗?
清晨雾还没散去,我们就出发上山了。到游客中心买票后,慢慢地蹬上山顶。雾中的朗香教堂若隐若现,更显出其神秘色彩。路旁一修女在整理花草,我主动过去问好,她不懂英文,说了几句估计是法文见我没有反应便伸出手指,指着教堂及两座修女宿舍说了三次“Le Corbusier”,然后继续种花去了。
朗香教堂作为世纪杰作,她的设计相信不容我在这里啰嗦了。但对于我自己来说,不得不承认之前粗浅的西方建筑史学习根本只是皮毛中的皮毛,更何况其中的很多论述非常主观。就像柯布从1927年发表的《新精神》,及其鼓吹的现代建筑五条,到1950年代以后设计风格的转变,是什么让一个曾经崇尚精确的热血青年,变为充满神秘主义色彩的迷一样的人呢?但有一点不应略去,柯布与其他几位现代主义大师不同,当他们在大洋彼岸的腐国享受万人爱戴的时候,柯布却在欧洲大陆亲身经历了战争的残酷。1956年9月,柯布在《勒氏全集:1952―1957》的引言中写了这样一段话: 我非常明白,我们已经到了机器文明的无政府时刻,有洞察力的人太少了。老有那么一些人出来高声宣布:明天――明天早晨――十二个小时之后,一切都会上轨道。……
关于朗香教堂,这里按下三十万字不表,接着看看Piano的作品-也许这是他职业生涯面对最大争议的作品。这组建筑包括一座新的游客中心、12间修女宿舍及修道院。在2005年首次公开的时候,正值朗香教堂建成50周年庆,立即就引发了如潮的反对声,其中柯布基金会甚至向法国文化部提交了请愿书,要求终止该项目。就连一些大师们也坐不住,Richard Meier,Rafael Moneo,Cesar Pelli 都加入战团公表谴责该项目。(绿田注:也许大家会问了,柯布基金会不就是管柯布的遗产吗?是的,大部分柯布作品都归他们管,可就是这座教堂不是。朗香教堂当年由Association Notre-Dame du Haut请柯布设计的,当然自己管理了。修女Sister Brigitte de Singly最终选择了Piano为他们设计这座新的建筑。)
Piano和修女们当然也是有支持者的,他们标榜着“自由设计”,也上书文化部支持项目推进。双方争持激烈,2008年在巴黎的夏乐宫(城市与建筑博物馆)为此还举行了一次辩论大会。Jean-Louis Cohen认为反对者实际上并非针对Piano,而是一方面在于对柯布设计哲学的解读,包括对这片场地、景观、空间的解读-新的设计改变了朝圣者的路径;另一方面在于其选址太过于接近教堂了。William JR Curtis在AR杂志撰文列举了该设计的几大罪状,包括:游客中心比例失调;与教堂周边景观违背;带来了嘈杂的人声、快餐、纪念品等恶俗的东西;混凝土片墙割裂了山坡等。Fulvio Irace则认为该设计其实是个杰作,而且非常谦卑,把自己放置于传统上山路径的另一则,同时藏在山坡里,并没有干扰原来的景观系统。
尽管面对多方争议,项目还是得到法国文化部批准建设,并于2012年投入使用。我今天身处这块神圣的场地(无论从宗教和建筑角度),我突然觉得我们一路的迫不及待开车上山,其实是错过了一个重要的过程,一个感受千百年来信徒们从山脚下缓缓而上的,最终到达山顶教堂的过程;这座伟大的建筑与其周边景观所形成的静逸的、神圣的、受洗礼般的蜕变过程。
柯布曾经说:“只要有机会,我会踏上这红土路径,穿过树林……每一次我都会为这平静的攀登而着迷,使得我可以逐渐释放山下的躁动,来迎接圣洁与神祉。”现在看来,也许把游客中心设置于山脚似乎更为合适了。